错嫁沉欢_第五百四十二章 最后一面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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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侧妃,王夫人请您和王妃去将军府。”一个值夜的婆子来到门口对她说道。
  陆芷沅悬着的心放下。
  不是漠北有不好的消息。
  但她又疑惑起来,眼下已酉时末,关羽舒请她和楚珮容去将军府做什么?
  想起关羽舒已接近临盆,她又悬起心来,匆忙更衣,去清辉院和楚珮容汇合。
  楚珮容也如她一般的想法,出来时担心道:“阿羽已经八个月的身孕,这大晚上的,找我们过去做什么?”
  她虽在清辉院礼佛,但一些重要之事她还是知道的。
  陆芷沅道:“妾身也担心,且去看看再说,万一真有什么事,让人拿我们王府的腰牌进宫请御医。”
  她们上了马车,马蹄声和车轮声在静寂的夜晚显得分外地响。
  到了将军府大门,她们刚下马车,就听到道路另一头传来急促的嘈杂声,似是有马车飞快往这边驶来。
  陆芷沅和楚珮容本已踏上台阶,听那声音,禁不住转头去看。
  将军府大门屋檐下挂着两盏大灯笼,把大门周围照得很亮。
  那辆马车来到将军府前停下,是一辆拉货物的马车,车上用麻绳严严实实地捆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,那东西被光照片到的地方,还反着光。
  她们眯着眼睛,避开发射过来的光,再细看,皆面色剧变。
  车上拉的是一口棺材。
  关羽舒挺着大肚子从府门里出来,红着眼睛叫她们:“容姐姐,阿沅姐姐。”
  陆芷沅心突突直跳,“是谁?”
  关羽舒看了楚珮容一眼,没有说是谁,只道:“你们随我来。”
  关羽舒那一眼,让楚珮容坠入冰窟,冷得全身直颤抖。
  她努力抬起发软的腿,想踏上最后一层台阶,却抬不起来,脚尖被石阶绊住,整个人向前倒去。
  “姐姐小心!”
  “王妃!”
  陆芷沅和轻雪她们惊呼起来。
  关羽舒回头看,楚珮容易被身手敏捷的虞木兰扶住,没有摔到在地。
  电光火石间,陆芷沅明白那口棺材是为谁准备的了,她呼吸一窒,整颗心如同被人狠狠地抓住。
  “王妃只怕是在佛前跪久了,腿疼,你们扶她进去。”陆芷沅吩咐轻雪和丝雨。
  她跟着关羽舒走进将军府,里面各处都点着白色的灯笼,把府中照得恍如白昼。
  将军府的下人抬着一些东西,从她们旁边经过,陆芷沅看过去,全是一些丧仪要用的东西。
  关羽舒带她们到了内院的一处屋子,刚走近,就听到里头林氏的声音哭喊道:“是谁让他们把棺材拉过来的,给我丢出去,我的儿还没死,你们这是要咒他死吗?”
  陆芷沅心情沉重,扭头望着楚珮容,她脸上已布满泪痕。
  她们踏上台阶,又听里头传来女子的声音,“大嫂,是父亲让人从别院拉过来的,就当是冲一冲也好。”
  陆芷沅和楚珮容走进去,林氏站屋子中间,已哭得两眼红肿,关越的夫人张氏拉着她的手。
  林氏一看到楚珮容,捂着胸口,哭得更厉害了。
  张氏让旁边的丫鬟扶住林氏,自己过来向楚珮容和陆芷沅行礼。
  关羽舒压低声音同她们道:“容姐姐,阿沅姐姐,你们随我来。”
  关羽舒往旁边的屋子走去,到一处屏风前,关羽舒让跟随的丫鬟都停下,只她们三人进去。
  屏风后是一间小小的隔间,关羽舒请陆芷沅坐下,又对楚珮容道:“容姐姐,他在里边,想见你一面……”
  她话没说话,已潸然泪下。
  楚珮容没有犹豫,往里头走去。
  里边是寝室,很安静,只有摇曳的烛光照着屋内的床榻桌椅,没有一个下人。
  楚珮容快步走到床头,又停了下来,站了一会,慢慢走到床边,睫羽颤抖着,往床上看去。
  关景舒躺在床上,身上盖着的锦被遮不住浓重的草药味,他双目紧闭,面如金纸,气若悬丝。
  楚珮容腿一软,扑通就跪在了地上,趴在床边,抖着声音:“二哥,我是容儿。”
  小时候,楚珮容和祁泓,关羽舒等人去玩,他们淘气,不让下人跟着,偷偷溜进一户人家去偷梅子,一条大狗冲向他们。
  楚珮容很仗义地让祁泓他们先跑,自己拿一根小棍子说断后。
  大狗凶狠地向楚珮容扑过来,楚珮容跑得绣花鞋都掉了,眼看就要被追上,关景舒练骑术回来,用马鞭吓退了大狗,又给她捡回绣花鞋,笑道:“有二哥在,莫怕。”
  “二哥,容儿害怕,你不要吓唬容儿。”楚珮容跪在床边,一声声地唤着关景舒。
  陆芷沅坐下隔间榻上,听着里边压抑的哭泣声,鼻头酸胀,泪水也跟着溢出。
  “你哥哥,几时送回来的?”她艰涩地问道。
  “今日午后。”关羽舒低声回道。
  “半个月前,二叔被突厥大军围困,二哥带人去援助,没想到突厥和柔然的大军突然包抄他们。”
  “他们拼死抵抗,所幸晋王殿下觉察不对,亲自带了黑甲兵去增援,突厥和柔然的大军才撤退。”
  “我二哥伤得很重,随军的军医说他不行了。”
  关羽舒停下说话,用锦帕蒙在脸上,抽泣着。
  陆芷沅低着头,眼泪滴落在翡翠裙摆上。
  她能想象出那场仗有多惨烈。
  积尸草木腥,血流川原丹。
  此时的漠北,就是人间炼狱。
  关羽舒哭了一会,又沙哑着嗓子继续低声道:“二哥同我父亲说,他想见容姐姐最后一面,父亲派人把他送回来。”
  “二哥为了见容姐姐,一直撑着一口气。”
  她说着,似乎想起什么,转头看着陆芷沅,“阿沅姐姐,我二哥对容姐姐是有情意,但他们从未逾越礼制。”
  “此番是二哥最后的心愿,我阿娘原不同意的,是我私下做主,请你们过来。”
  “日后若是事,我一个人担着。”
  “我懂,你放心。”陆芷沅打断她的话。
  楚珮容和关景舒之事,她早就知道,只是没想到会是这般凄惨的下场。
  她明白了为何楚珮容一直在清辉院礼佛,原来是祈求关景舒平安。
  可如今,楚珮容的希望破灭了。
  陆芷沅心中难过,泪水一滴接一滴落下。
  “二哥!”
  寝室里楚珮容的声音骤然变得尖锐,陆芷沅和关羽舒神情一紧,同时起身向里头冲去。
    三月,初春。
南凰洲东部,一隅。
阴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着沉重的压抑,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,墨浸了苍穹,晕染出云层。
云层叠嶂,彼此交融,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,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
好似神灵低吼,在人间回荡。
,。血色的雨水,带着悲凉,落下凡尘。
大地朦胧,有一座废墟的城池,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,毫无生气。
城内断壁残垣,万物枯败,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叶,无声凋零。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,如今一片萧瑟。
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无喧闹。
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触目惊心。
不远,一辆残缺的马车,深陷在泥泞中,满是哀落,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,挂在上面,随风飘摇。
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,充满了阴森诡异。
浑浊的双瞳,似乎残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
那里,趴着一道身影。
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,衣着残破,满是污垢,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
少年眯着眼睛,一动不动,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,袭遍全身,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
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
顺着他目光望去,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秃鹫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
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,半点风吹草动,它就会瞬间腾空。
而少年如猎人一样,耐心的等待机会。
良久之后,机会到来,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,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
,,。,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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