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子世无双_分节阅读 42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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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作者有话要说:  抱歉,过年偷懒了……而且吃撑了……

    一直以来我都有看评论,每一条不论好评还是差评全都仔细看过,只是总回复那几句觉得有些词穷了,所以最近回复的少

    ☆、大势已去

    快马驰骋,一路西行,沿途的景致逐渐变得单调乏味,踏足西北腹地时,满目尽是青黄不接的苍茫。三两间土黄色的农舍点缀其中,到了傍晚,农家的灶头纷纷升起炊烟。

    火烧彤云,狂沙舞风,原本“哒哒”的清脆马蹄声愈发拖沓。

    宛宁放慢行马的速度,摇了摇手中的水囊。前日向农妇借来的一袋羊奶已经饮用殆尽了,怀中嗷嗷待哺的婴儿却哭个不停。她默不作声地叹了一口气,干裂的唇缝间吐出几粒细沙。

    不远处一块石碑在夕阳下静默伫立着,仔细看去,碑面上雕刻着遒劲的三个大字——上郡界。

    “上郡到了,明天就能到长城了!”她精神一震,找了一棵光秃秃的歪脖子树拴马。

    为了早日见到扶苏,宛宁接连苦行了十余日,期间,快马换了一匹又一匹,最开始的那匹黑鬃马早在第三日就已经不堪劳累,口吐白沫而死了。

    虽说目的地就在眼前,可是此去长城,少说又要赶一天一夜的路,不如今夜暂且在农家歇下,喂饱怀中的孩子,再吃一顿热腾腾的饱饭。

    想到这儿,她空荡荡的腹中咕噜噜叫个不停,炊烟中飘出缕缕饭菜的甘香。她艰难的咽了咽唾沫,敲响了一间农舍的木门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片刻后,一骑快马驮着宋洵抵达上郡边界,也许是连续赶路太过困倦,他竟然伏在马背上睡着了。

    醒来时已是夜色将近,他抖落衣甲上的碎沙,望着满天彩霞不由得慨叹道:“是时候送扶苏公子一程了。”

    宋洵轻轻催马,打起精神再度赶路。

    这些天来,他不停地梦到年少时在东海畔的快乐时光,不停地梦见阿笙。思念像倾盆大雨一样无休无止,更像野草一样疯长。刚才那一次小憩,他梦到了当年在咸阳城门的分别,阿笙对着扶苏跪叩不止,连声道谢。

    阿笙一定想不到,他很快就要亲眼看着救命恩人死去。

    昔日的誓言早已随风远逝,宋洵想得心痛,却一点停下的意思都没有。这几年他在赵高手下做事,双手已经沾染了无数人的鲜血,步步高升的滋味固然好,他却不再是那个在雨天里固执哀求的少年。

    他再也回不去了……

    宋洵心里一动,握着缰绳的手稍顿,但只是略一犹豫,随即又加快了行马的速度。他好不容易熬到如今的位置,怎么能因为妇人之仁而放弃?

    从月升到月落,然后再到日升,宋洵穿过一片稀疏的树林,终于听见军中号角的呜咽之声,在漫天的风沙中,声音起伏回荡,若隐若现。

    宋洵跳下马来,抖擞精神,牵着马转入军帐中。

    因他托举着一道黄帛御旨,所到之处的军将们皆是收起兵器、俯身叩首。一片层层叠叠的人浪之后,是扶苏和蒙恬负手立在主将营帐里。

    蒙恬隐约看到宋洵手中的御旨,心中欢喜,于是和扶苏对望一眼,说道:“陛下终于要召公子回去了!”

    扶苏和蒙恬交递一个眼神,然后双双跪下,他心中波澜不惊,气息一如往常那般平缓。

    宋洵大步走到帐中,徐徐展开御旨,面容沉肃的高声朗读起来。

    扶苏攥紧衣角,原以为宋洵千里迢迢送来的是父皇的赦令,然而只听到一半,便汗如雨下,惊悸不已。他脑中如被利器所击,霎时间嗡嗡乱响,至于御旨的内容,他只隐约听见:

    “……扶苏与将军蒙恬将师数十万以屯边,十有馀年矣,不能进而前,士卒多秏,无尺寸之功,乃反数上书直言诽谤我所为,以不得罢归为太子,日夜怨望。扶苏为人子不孝,其赐剑以自裁!将军恬与扶苏居外,不匡正,宜知其谋。为人臣不忠,其赐死……”

    其中的内容若让常人看来,是何其的惊心动魄,但是宋洵读得云淡风轻。随后,他收卷了御旨,面无表情道:“扶苏公子,蒙将军,接旨吧。”

    此时扶苏的耳边,萦萦不息的只剩那一句——“扶苏为人子不孝,其赐剑以自裁……扶苏为人子不孝,其赐剑以自裁……扶苏为人子不孝,其赐剑以自裁!”

    见惯了大阵仗的蒙恬也被惊出了一身冷汗,他先拉起扶苏,然后高声诘问:“陛下绝不会赐死公子和末将!此乃假诏!”

    宋洵见蒙恬不信,于是递过御旨。蒙恬看完,怒目圆瞪,又交给扶苏过目。

    扶苏从头到尾看了无数遍,看完闭目一瞬,双手脱力将其掷于地上。“蒙将军,此诏书并非假诏。”

    一瞬间,帐中默然。

    扶苏想,那再熟悉不过的小篆笔法出自丞相李斯之手,还有落款处父皇的玺印,这些是做不了假的。

    宋洵催道:“请公子和将军依旨自裁。”

    蒙恬充耳不闻,突然拔剑指向宋洵,盛气道:“陛下在外巡游,有蒙毅随行。此等大事,怎会突然令你一个无名小卒前来传召?”

    剑光凛凛,边塞的劲风卷入帐中,剑身忽作龙吟虎啸之音。

    宋洵默默避开剑尖一寸,答道:“受蒙将军牵连,蒙毅大人已在会稽一带被捕,压入天牢听候发落。”

    李斯和赵高此局布得极其缜密,这会儿,远在名山大川为始皇帝祈福的蒙毅,已在归队途中被捕。阴暗的囚牢里,蒙毅手握蒙恬的家书,其妻荣霜手握扶苏写给宛宁的书信,两人泣不成声,一天天等待着死亡的到来。

    蒙恬手中的长剑“当啷”坠地,他明白,近日一定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,只是他身在千里之外,分身乏术。

    在看扶苏,他眼中泪光闪烁,紧攥着那一卷御旨,断续问道:“宋洵……父皇近来身体如何?”

    “陛下十分体健。”

    他哽咽了一刻,终于又问出一句:“这两年,夫人如何?”

    宋洵道:“末将不知。”

    扶苏含笑点了点头,缓缓折入自己的帐中,一转身,泪水滔滔而出,再也抑制不住。

    蒙恬提着剑跟随而来,低声宽慰道:“公子别急着信他的鬼话。”

    今日天气阴沉,营帐中更是透不进光来。扶苏坐在暗处,抹了抹泪道:“将军有话请说。”

    蒙恬栓紧了帐帘,附耳道:“我与蒙毅多次书信来往,得知在半年前陛下就已患病,一月前病情更是加重了不少。那人却说陛下体健,显然是假话。恕我冒死猜一句,陛下十有九八驾崩了。”

    扶苏讶然:“蒙毅当真曾提及父皇病重?”

    蒙恬立即颔首。

    扶苏却没有因此感到轻松,眼色反倒更暗了一重,“假如父皇驾崩,朝臣欲立新君,我更加没有活命的理由。”

    蒙恬见他神色恍惚,急道:“长城驻军共有三十余万,蒙恬不惧和公子带兵杀回咸阳!若是陛下尚在,我们便去问个明白,到时候再死不迟。若是陛下殡天,正好……”

    扶苏打断道:“罢了!”

    天下初定十余年,三十万长城军杀到咸阳,不免又是一次浩劫。他不想背这个骂名,更不想因自己的私欲再添动荡。

    命运已经把他推到一个逼仄的角落,他不得不接受上天的安排,结束这一切。

    扶苏兀自斟满一杯酒,一只手手缓缓探进领口,宛宁亲手挂在他颈上的锦囊还安然待在那处,他决意要顺应天下,不如带着身上的旧物一起走。

    扶苏倾囊倒出一粒珍珠大小的药丸,再将它倒入酒杯中,和着热酒化开。

    蒙恬以为那是安神定心的丹药,不以为意,继续苦口劝说着。

    “公子只要点头答应,我立刻领兵杀回咸阳!”

    扶苏端起酒杯,望着酒水中自己的倒影,徐徐道:“咸阳内乱,岂不是给六国余孽制造了可乘之机?”

    帐外,宋洵的声音响起:“将军,公子,请依旨自裁!”

    蒙恬直愣愣噎他一句:“闭嘴!” 他在激动之下,凌空舞了舞手中的剑。

    扶苏饮尽杯中苦涩的酒水,瞥一眼蒙恬长剑上泛出的寒光,不由苦笑。他凝望着蒙恬,突然道:“将军,扶苏先走一步!”

    蒙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,扶苏只在一眨眼的功夫夺了剑,然后在颈间一横,顿时一道殷红的血迹蜿蜒流下,涓涓渗透了他的衣襟。

    “公子!”蒙恬大惊失色,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。

    宋洵闻声,破帐而入,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。

    扶苏颓然倒在地上,颤栗着松开剑柄,冥冥中,他感到颈间的血注变得冰冷慑人,腹中才饮下的一杯苦酒却温热翻腾。然而时间无多,他已经不能去留意这冰火交织的奇异感受。

    他的眼前,似乎有无数彩色的蝶在翩翩乱舞,伴着五彩斑斓的跃动,意识在沉默中逝去。

    宋洵幽幽一叹,压住嗓子里的哽咽声。“蒙将军,公子已经从命了。”

    蒙恬明白大势已去,他再做挣扎也是徒劳,只得抱着扶苏逐渐失温的身体痛哭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午后,青茗浣衣归来。

    今日在河边洗衣时不小心走了神,整个人失足跌落河中,淋了她一身的水渍。

    青茗不由得啐一口倒霉,挎着竹篮往回赶。见一骑飞马拖着囚车向东驶去,马儿行得太快,她未看清囚车中的人,只感觉那身形、那气魄有点儿眼熟。

    走到辕门前,却听见满耳的呜咽哭泣之声,青茗暗叫不妙,丢下竹篮拼命往回跑。

    主帅帐中,空空如也。

    监军帐中,扶苏倒在一片血泊之中,面容安然,仿佛是睡着了一样。他颈间的血流已经止住了,手里还虚拿着一把长剑。

    青茗的发疯似的扑过去,她不敢想象就在刚才那一会儿的功夫,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
    “公子!公子!”

    帐外的军士们听着青茗悲痛欲绝的哭喊,才止住的泪水再度忍不住跌落眼眶。公子死了,将军沦为囚徒,众人不敢进帐一步,只停在两尺开外的位置,跟着青茗呜呜哭起来。

    青茗把扶苏抱在怀里大哭不止,直到嗓音喑哑,眼睛麻木。不知过了多久,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哭得犯了晕,她似乎感觉到,怀中的那具身体在缓缓升温。

    作者有话要说:  明天或者后天(最最最晚大后天吧),就完结了~

    ☆、情归何处

    营救扶苏的事情迫在眉睫,宛宁本想着在农家略作歇息,天不亮就继续赶路。谁知她一觉醒来,阳光明媚,已经是日上三竿了。

    她连滚带爬的跳下床来,匆匆别过好心的农妇,再度上路。

    西北夏天的太阳异常毒,那匹同宛宁奋战多日的骏马正跪倒在黄土地上,对着夺目的日光微睁双眼,一口一口地倒气。

    为了保险起见,宛宁一直没有走官道,而是挑一些废弃的古道抄近路而行,途中不免有些地方崎岖难行。经过这一路的折腾,马已然累得无法继续赶路了。

    宛宁看一眼它因赶路而磨破的马蹄,轻轻吐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“辛苦你了。”

    过了上郡的边界,便是长城军团的领地。

    失去了得力的骏马,宛宁怀抱着孩子,在沙地中踽踽独行。

    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让她的身体有点吃不消,不过,一想到近在咫尺的蒙家军,一想到即将要见到的那个人,她心头一颤,加快了脚步。

    日暮西沉,朝阳东升……经过几番昼夜更替,原本骑马仅需一天的路程,无端又因步行被拉长了。

    第四日的清晨,宛宁蓬头垢面的出现在军营门口。身上所携不多的水和米浆都喂给了有期,她又饿又累,甚至连神志都有点模糊。

    想象中训练有素的蒙家军并没有出现在她眼前,军营里满是萧索,四处行走的军士个个垂头丧气,似乎是群龙无首。

    看见这场面,宛宁心里凉了半截。

    “姑娘,你是来寻亲的?”一个头戴玄盔的小兵凑过来,道。“我是军中的伍长,姓姜。”

    她眼神涣散,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,点头如捣蒜:“是,敢问长公子扶苏在不在军中?我是长公子的夫人。”

    姜伍长静了一瞬,又用怜悯的眼神望了望襁褓中的婴儿,道:“夫人来迟了一步,公子已在四天前饮剑自戕了。”

    仿佛一个惊雷平地炸响,宛宁张了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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