倒吸一口凉气，好歹毒的心！简直就是变态！那时候是湘君和幽幽不过二岁，肯定是粉雕玉琢，分外可爱，孟寻昭居然下得去手！

    “并不是所有的青楼都如胭茗楼一般，幽幽的苦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，甚至不是你能够想像的。可是他活下来了，屈辱的活着，被那些所谓的正人君子玩弄蹂躏。”

    “那么，你呢？”

    “我？”金鸾王嘲弄的轻笑一声，“我被山涧采药的农人发现，辗转被送入琉熠轩作为人伺，琉熠轩老轩主见我骨骼清奇，就收我为徒。可惜他只把我当做杀人的工具，他教给我人命是草芥，他教给我冷血无情，他教给我绝世武功，我只是他比较趁手的工具而已，可是他没有想到，他最后死在我手中，我是他最得意的工具。呵呵，很讽刺是不是？”

    籽灵默默的摇头，把头放在金鸾王胸口蹭了蹭，好像撒娇的猫咪一般，她没有说话，只是用肢体语言表达她的关心的情怀。

    “所以，我很羡慕你。”金鸾王搂住籽灵，语气温柔，“很羡慕你能够干干净净，一身纯真没有一点血腥。”

    “你也要像巫无陵一样含着仇恨生活，直到手刃仇人吗？”籽灵抬起头，猫眼中水汽朦胧。“幽幽知道吗？”

    “仇，自然要报。”金鸾王目光冷冷的，然后自然的微笑，她明白籽灵的意思，金鸾王湘君总是习惯一个人承担所有，“我不想幽幽知道，他已经很痛苦了。”

    籽灵依旧趴在湘君怀里，鼻端环绕着她淡淡的香气，缓缓道，“你也要报仇啊！为什么要为过去活着呢！”

    湘君轻抚她的长发，回答，“你不懂，仇恨会让人上瘾。”

    籽灵抬头，“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？”

    “无陵要去暮皋山，他并不是守约的人，能够放过焱墨已经是他的极限了。我要去阻截孟寻昭，幽幽和无陵一起。这次会是一次大战。”

    “那……我呢？巫无陵他不会要灭口了吧？”

    金鸾王宠溺的笑了，“无陵要把你带走，去威胁焱墨，可是，我要偷偷把你带走，我才不要你受苦。”

    籽灵欢呼一声，扯动了伤口，她的面部表情都不禁扭曲，可是籽灵还是灿烂的笑，笑得见牙不见眼，这对于眼睛大大的她而言可是非常快乐的表现，“我就知道无论我怎么胡闹，湘君总会罩着我！”

    “你也知道自己是胡闹啊！不简单。今天太阳不会出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，湘君，现在是早上还是晚上啊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第 18 章

    江南的山间小路，一匹快马飞奔而过。速度太快，只看见马上模糊的白影。

    飞花朵朵，沾染在焱墨飞扬的黑发上，焱墨来不及去撩去，他只有一个意念，一个强烈到忘记一切的意念，他要去成家庄，他要去成家庄，这是籽灵多大代价换来的唯一一个机会了。

    籽灵啊籽灵，你还好不好？籽灵啊籽灵，你还痛不痛？

    骏马飞奔，焱墨甩甩头，希望甩去身上的不适和痛楚。也许是急着赶路，也许是没有休息，焱墨觉得自己的视线在模糊……模糊……

    “喂！”一声惊喝，焱墨模模糊糊看见对面一对华丽的仪仗，还有宝马雕车，车檐下青玉的风铃叮叮当当。他停下来，还没有思索，就一头从马上掉下来。

    他没有落到地上，他落在一个健壮的臂弯中。

    壮硕的男子飞速上前，健壮的臂弯恰好接住突然昏厥的白衣少年，事已至此，他尴尬的怎么也不是。

    “昆芦，出什么事了？”斯文而带着奇特沙哑的嗓音响起，装饰华丽的马车微微撩起一道缝隙，浓烈的药味也散溢出来，夹杂着轻轻的咳嗽声。

    “主人，是一个挡住我们路的少年，突然从马上摔下来，现在已经昏过去了。”昆芦恭敬的回答。

    “咳咳……过来让我看看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，能救他，也算是积德。”

    “是，主人。”昆芦抱着焱墨，快步走到马车前。车帘中缓缓伸出一只手，指骨纤细，白得泛青，怎么看都是文弱书生的手，皮肤细腻，手腕上还带着绞丝金镯，虽然有些女气，可是格外好看。手轻轻撩起车帘，露出主人病弱的身体，瘦，高，柔弱，因为长期吃药的关系，皮肤也带着怪异的白。

    这是一个年纪不过二十四五的公子，穿着浅黄儒服，一张脸清秀绝伦，眉间眼角积郁了淡淡的黑气，他一只手捂着唇，轻轻的咳嗽几声，一只手搭上焱墨的脉，看到焱墨清丽的脸，他有些迷离女气的眼睛微微一挑，赞叹，“好俊的孩子。”

    “主人，小心您的身子。”

    年轻公子点点头，收回搭脉的手。“他不过是疲劳过度，看样子是受过重伤，又没有好好调养。昆芦，带他去后面休息。咦？”他低头，仔细端详焱墨。

    “主人，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“我见过他，可是，不是传说他死了吗？”年轻公子微微皱眉，修长秀眉的眉拧成一个小小的结。

    “主人，他是谁？”昆芦很少看见自家主人有如此困惑的表情，好奇的发问。

    年轻公子再次仔细端详焱墨，“好像是当今圣上的七皇子，靖氲王。我虽然只见过他一次，还是二年前的事了，不过这么清丽的容貌不会是别人。可是不是说他在汉水遇袭，连尸体都没有找到。现在看来他的确是没有死，人生，真是奇妙啊！”

    年轻公子从车厢内取出一枚参片，掰开焱墨微闭的唇，让他含服。果然，过了一盏茶的时间，焱墨悠悠醒来。

    他明亮如同秋水的眸子睁开，目光虽然迷离可是依旧和婉，眨了眨眼，看向眼前这个还在微微咳嗽的年轻公子，从容点头，“公子月华，好久不见，身体怎样了？”

    公子月华略微一愣，笑得眉眼弯弯，“靖氲王果然好记忆。还记得我这个不得宠的庶出皇子。”

    焱墨笑容依旧从容，低声说，“你……毕竟是我的兄长。无论你的母亲是谁，你都和我有一半相通的血脉。”

    公子月华没有笑，眼底流过痛苦的光芒，但是他看见焱墨起身又要上马，不禁追问，“圣上还不知道你活着！”

    “那你去告诉他。”焱墨回头，清丽的面孔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，他摸索着从脖子上解下一块白玉龙佩，远远抛给公子月华，“你把这个给他，告诉他，我还活着。”

    “等一下！”公子月华示意昆芦拦住焱墨，“你为什么不回朝？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？”焱墨调转马头，手握缰绳，他笑容讽刺，“不受宠有不受宠的好处，自然不会被人雇佣轼血盟要了性命。公子月华，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，来不及处理朝廷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权力纠纷，只是，你要密报父皇，不要声张我还活着。还有，我必须要警告你，这次帮了我，你，公子月华，也就深深卷入了皇权之争，想清楚了吗？”

    焱墨的尊贵霸气令公子月华有一点僵硬。但是他还是不着痕迹的调整情绪，一瞬间就下了决定。“好，我助你！”

    焱墨满意的微笑，似乎一切都掌握在他的手中，那是会掌握天下的强者的笑容。对公子月华点头示意，焱墨再次赶路，马蹄阵阵，铃铛咚咚，他一袭白衣，渐渐远去。

    公子月华久久没有动，他纤长白皙的手指掩住口，咳嗽依旧，但是他没有动，目光复杂的看着那依旧远去的身影。

    “主人！还是进去吧！”昆芦劝导，公子月华依旧咳嗽着在寒风里微微发抖了。

    “昆芦啊！选择一个好的主人是不是很重要啊！”公子月华没头没脑的说。

    “啊，是啊！”昆芦搔搔头，不明所以，“所以我才要跟着主人你啊！”

    “所以，我也要选择一个好主人啊！”公子月华清淡的眉眼目光久远，淡淡的说。

    “昆芦愚钝。”

    公子月华笑了，笑得舒畅，“我是庶出，娘亲身份卑微，我甚至只有权利喊自己的父亲圣上。所有人忽视我，因我的身份，因我的病体。可是，靖氲王，他是一个天生的王者。为自保，也为向世人证明我的价值，也许，我要跟随他了。卷入这场皇权之争，是我自己的选择。”

    昆芦一时沉默。公子月华放下车帘，想起靖氲王那双明亮如同秋水的眸子，那温婉和善的笑容，还有不经意的霸气，眉眼间的傲气。

    一个能够用和善笑容伪装自己的强者，必定是个霸主。一个可怕的少年呐！

    成家庄上，一处干净民房透出微弱灯光。窗户纸上映出一个年轻男子俊朗的剪影。

    街上，一个武林低辈弟子急速奔跑，来到民房前才低声禀告，“玉大侠，焱墨公子来了。”

    门板猛的被打开，玉梵尘目光深邃，依旧是洗得淡淡的蓝衫，“叫他进来。”

    焱墨安静的站在一干江湖豪杰面前，脸色苍白，若不是公子月华的那枚参片，恐怕他还撑不到这里。

    “两天后，巫无陵会攻打成家庄，目的是扫除所有会阻碍他的势力。”

    焱墨的话在人群中惊起一阵涟漪，喧嚣的涟漪越泛越大，直到玉梵尘举起手。他的深邃他的镇静成为众人的主心骨。

    “那我们，就决一死战。”

    玉梵尘依旧深邃如同秋日的天空，他掷地有声，仿佛，这一刻，玉梵尘，就是人间正义，就是江湖公理！

    “慕容籽灵呢？”

    在那间干净民房里，玉梵尘问，焱墨无法从他平静的目光中看出所以。

    “籽灵要绑架巫无陵，失手被擒，但是她的努力换得我来报信。”焱墨安静回答。他突然目光凄厉，“你为什么不去先下手攻打轼血盟？”

    玉梵尘抬头，直视他的眼睛，“因为，我们屡受重创，巫无陵却总先我们一步。”

    “有奸细？”焱墨何等聪明，一语就道出重点。

    玉梵尘无奈的点点头。“我原本以为是慕容籽灵。颜泓不同意，你也不同意，看来，的确是我错了。”

    焱墨讽刺的冷笑，“你下武林追杀令，她却想办法保护苍生。何等讽刺。”

    “她掩饰太深，更何况，巫无陵，也算是苍生吗？苍生何辜，苍生何辜。”玉梵尘回答，不经意避开焱墨森亮目光。

    焱墨沉默，许久，才缓缓道，“她要一切都完美。你却追求大局。大局，就注定了必然有小节要牺牲。在世人眼中，你是一个侠者，因为你保护了大部分。可是，在我眼里，必然会有人为被牺牲者鸣冤，籽灵，也是一样。”

    “你的意思，我是一个凶手吗？”

    “你在寻找魅影剑的凶手，为的也是用一个人的死去平息事端。你对籽灵下追杀令，为的是安稳人心。你在暮皋山之会遭巫无陵袭击是保住了大部分力量，却以牺牲众多武林低辈弟子的性命为代价，甚至我被劫也在你的意料之中，你早已算计好，为了避免江湖更大的风波，你宁可现在流血。我说的对不对？昭泱庄的玉大侠？”焱墨缓缓道来，目光咄咄逼人。

    他全都知道，全都知道。在暮皋山，他以武林低辈弟子性命引诱汐水铁岩步入陷阱，甚至是亲手将他们送上绝路。但是，他保住了大局。他无可厚非。

    “焱墨，我只能保全大局。”

    “你无可厚非，你心安理得。我不非议你，只因你我的世界不同。我宁可回去那个尔虞我诈的朝廷，总比要痛苦的保全大局好。”焱墨揽衣，振袖回神，毫无犹豫，走到门边，忽然一惊。大脑还没有来得及思考，身体就先做出反应，他飞速向旁边一闪，劈手夺过一只燃烧的火箭。

    焱墨陡然明白，巫无陵居然早有准备，他骗了籽灵也骗了自己。出云四使南山老鬼早一天就出发，劲敌来袭，此刻却毫无准备，难道巫无陵早就知道籽灵会背叛发难，才故意这样安排的？

    一瞬间，焱墨心头转过千百念头。他想起了那娇柔眼角的诡异紫色花纹，他想起了那双洞察万物的银眸，真的是洞察万物吗？

    玉梵尘冲过来，揽住焱墨冲出已经燃烧的民房。留下焱墨在原地，玉梵尘看见了南山老鬼，那老鬼一副鬼魅般的笑容，鬼爪样的十指袭向玉梵尘，玉梵尘长剑出鞘，一匹剑光如同三尺白练般清丽，和南山老鬼缠斗一起。

    站在屋顶上还在继续放箭的华衣丽人是汐水，冲入人群惊起一片血色的是铁岩，流火已经和心静道长打斗，还有风翊，还有洛颜泓，还有烈绯焰，还有大力头陀，还有许多许多，到处是飘零的火影，到处是飞溅的鲜血，到处的残破的肢体，有江湖豪杰的，有轼血盟的，无论生前好坏，死了就都是一具死尸，不分敌我。

    焱墨忽然有一点恍惚，恍惚不知自己是否在一团难以解脱的噩梦中，自己是否被梦魇所迷？

    “啪”一只火箭袭来，焱墨劈手抓住，才看见众人被渐渐逼如一个火圈，他心中微惊，这是……

    一个漂亮的回旋，焱墨摘下两片柳叶，反手掷出，娇柔的柳叶居然锋利如同尖刀，汐水躲闪不及，被柳叶插入手背，顿时血流如注。手中的弓箭也掉落，可是还有许多弓箭手在放箭，逼得焱墨也不禁后退。

    汐水恨恨的看着焱墨，忽然落在他跟前，从怀中抽出长剑，直取焱墨咽喉，剑光雪亮！

    焱墨翩然后退，冷哼一声，甚至连金鞭都不屑抽出。掠起掌风，只一招，就逼到汐水面门。

    “啊！”汐水惊叫，她从未想到焱墨的功夫居然如此的高。此时的这个白衣少年依旧白衣胜雪，温婉和善的微笑却早已不再，化身地狱索命的阎罗。焱墨没有一丝犹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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