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听着父亲的吩咐。他高兴极了。他的眼睛里闪着骄傲的光芒 :他将完成一件危险而英勇的事情——驯服一匹野马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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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4 驯服野马
以灵巧而得名的木苏克1用布带紧紧地勒住自己的腰,跳上精壮的高鼻梁公马,手握长长的套马索,朝枣红马驰去。
一开始木苏克绕着枣红马兜了一个大圈子。枣红马并未意识到自己处于危险之中,还在与旁边的马儿嬉戏呢。
突然,它不安起来:它看见了正在靠近它的牧马人。保护着小马驹的老母马静静地躲到一旁,给牧马人让出道儿来。小马驹看到老母马离开,也跟着跑过去。
枣红马警觉起来。它感觉到敌人正在临近,便撒腿跑到一边,尽量与其他马混杂在一起。
木苏克时刻盯着它。他在四散的马群中迂回着,追赶着逃窜的枣红马。有几次,木苏克已经接近了枣红马,正准备甩出套马索,枣红马却扬起尾巴,竖起马鬃,甩着头,一个急转弯,钻进慌乱的马群中。
木苏克发怒了。除了逃来窜去、不服调教的枣红马,他什么也不记得了,什么也看不见了。他必须捉住它,不能脱手——这可是一件不容易的事。枣红马已经几次从他的手下逃脱,尥着蹶子,用胸部挤进马群。其他的马翘起头、竖起耳,不安地注视着这场激烈的追逐。
木苏克弯着腰催着精壮的高鼻梁公马疾驰。他的坐骑似乎也善解人意。现在已经不是木苏克在驾驭马,而是马载着木苏克在一鼓作气追赶逃窜于数百匹马之间的那匹野马。
终于,年轻的牧马人赶上了野马,抛出套马索,套住枣红马,借着膝盖的力量收回套马索,然后用右手抓住狂暴的野马。
当套马索套住野马的脖子时,那些观看驯马的牧马人发出一片野性的喝彩声。上千匹马也为人类的胜利而惊呆了。它们齐刷刷地站在原地,竖起耳朵,睁大眼睛,盯着这位灵巧的牧马人,也盯着那匹狂怒地竖起黑色马鬃、被套马索像弦一样紧紧绷着的枣红马。
野马从未体验过脖子被套马索勒住的疼痛感,不得不安静地站了一小会儿。随后,它又叉开腿,低下头,在套马索中挣扎起来。
突然它前蹄腾空,往旁边一跃,试图将套马索从木苏克铁一般牢靠的手中挣脱。但是,套马索却更紧地勒住它的脖子。枣红马疯狂地嘶鸣一声,落下前蹄,跪在地上,然后再一次跃起,同时弓起腰来,高高地弹起后蹄。
木苏克的坐骑健壮有力,富有经验,在类似的驯马过程中不曾有过半步退缩。木苏克本人也始终紧紧地盯着对手的一举一动。两个牧马人跑过来,使劲抓住疯狂嘶叫着的枣红马的双耳,另外两个牧马人急忙用皮带绊住马腿。其中一个人将绳子勒进马口,而后缠在马肚上,最后将绳结绾在马背上。
正在这时,上着红上衣、下穿挽着裤腿的灯笼裤的小男孩图尔干跳到野马背上。他右手握住勒进马口当作嚼子用的绳子两端,左手紧抓浓密的马鬃。牧马人解开马绊,闪在旁边。图尔干朝枣红马抽了一鞭子,马就在草原上狂奔起来。
纳扎尔—克亚里泽克大张着嘴,高举着手,惊喜而又不安地喊道:
“好样的!这小子会成为一名真正的勇士!”
图尔干牢牢地骑在马背上。很快,他就跑得很远了,只能望见一个小红点。牧马人仔细观察着这场马与孩子的搏斗,随时准备给孩子以帮助。
枣红马在草原上忽左忽右,兜了一大圈儿。它极力左冲右突,想把图尔干摔下去。它一会儿前高后低,一会儿前低后高,一会儿原地跳跃,一会儿人立起来,而后又在草原上狂奔开来——简直狂怒到了极点。
图尔干始终大胆而顽强地紧握着绳子,抓着马鬃不放松。他或者用鞭子抽抽马,或者说几句亲切的话鼓励和安慰马。终于,野马开始稍稍听从马缰的指挥了。
牧马人看到了这一点。大哥德米尔喊道:
“弟弟把马降服了!该是帮他一把的时候了!他累了,力气不足了。我去看看。”
德米尔催马向图尔干跑去。枣红马已经疲惫不堪,进入半驯服状态,赶上它已不是一件困难的事。但是,一旦它发现有新的骑手靠近,又恼怒起来,扭头跳到一旁。不过,它毕竟体力耗尽,只能迈着碎步跑开。它的动作变得匀称规整了。可以看得出,它已经听从缰绳指挥了,在来到纳扎尔和牧马人待的地方时,还缓缓地转了一圈。
前去帮助图尔干的德米尔,与图尔干并驾齐驱走了一段路。图尔干用左手托住马肩甲,先跪在马背上,然后迅速在马背上站起来。经验丰富的德米尔利用这个机会,让自己的坐骑贴近枣红马,用右手揽过弟弟,让他站到自己的马背上。
被驯服的枣红马在旁边行进着。面色黑红的德米尔扶着站在自己马背上的图尔干,回到窝棚前。兄弟们跑过来,把累得勉强站在马背上的少年驯马手扶下马,争先恐后地拥抱和亲吻他。
阿拉普沙跑到枣红马跟前,抓住缰绳,抚摩着它的脖子,用各种亲切的名字呼唤它。枣红马叉开腿,低下头,耷拉着耳朵站着,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。
纳扎尔—克亚里泽克老人说:
“牵着它遛遛, 直到太阳落山 别给它饮水, 直到夜半时分。它会成为一匹最好的马, 成为一匹良马的!”
一直注视着这匹马的年轻蒙古人转过身来, 面对牧马人, 漫不经心地掏出皮夹子, 倒出一些金第纳尔, 放到老大的手心里, 然后跨上白马。
正准备出发, 他又收住缰绳, 回头说道:
“谢谢你们, 牧马人好汉们! 你们很快就会听到我的消息……”
他催动坐骑, 却又停了下来, 朝远处望去。谷地环绕的高坡上面出现了一队骑兵。从他们骑着的粗脖子矮壮马就可以断定, 这是一队蒙古骑兵。蒙古骑兵很快包围了窝棚所在地。指挥这支骑兵的是一个板着面孔的年轻的汗。他身后寸步不离地跟着三个士兵。中间那个士兵手执长矛, 长矛上端挂着一块迎风招展的黄布。面色阴沉的汗骑着马向牧马人走来。他的目光与骑白马的年轻蒙古骑士的目光相遇以后, 立刻俯身鞍桥:
“您好, 拔都汗! 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! 你穿的衣服怎么不是成吉思汗家族诸王应该穿的衣服呀? ”
“贵尤汗那些黄耳朵狗在追踪我。我只好躲藏在这些穷人的窝棚里。”
“我可敬的父亲大人速不台—把阿秃儿放心不下。他请你赶快去他的帐篷。”
“我立刻就去,兀良合—合丹巴特尔2!”
蒙古人就地启程,很快就消失在高坡后面。
阿拉普沙扭回头来,不愿意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白马阿克奇安离他而去。他从地上揪了一把草,擦了擦他新得到的马从肚子上流淌下来的汗水。他边擦边亲切地小声说道:
“不要悲伤!也不要为失去自由而可惜!现在你成了我的朋友。在此之前,不幸一直在捉弄我。从此以后,你将把希望带给我!今后,我要把你叫做‘伊特—阿勒玛兹’3!你会像狗一样的忠诚,像钻石一样的坚强……”
15 公正的法官
吉兹—图格玛思不时走出帐篷,朝大道望去,盼望上了年纪的丈夫早点儿归来。后来,她有点儿累了,便坐在帐篷门口的一小块儿地毯上,双手抱膝,默默地望着荒原上的土丘。土丘上空,像云块一样盘旋着一团粉红色的小蚂蚱。
“我说过,他走这一趟不会有什么好事!” 吉兹—图格玛思想,“我总觉得,他要出事。人老了,还要打什么仗呢!路上不撒点儿,连一口袋高粱都背不回来。可他总是那样,倔强起来像头老毛驴,尥起蹶子来像只小山羊……”
傍晚时分,她心爱的儿子木苏克回来了。木苏克把马绊住,让马去吃草,然后脱下破外衣和衬衫,扔到母亲膝盖上说道:
“我眼下还没个女主人,谁给我补衣服呢?”
木苏克大躺在地上,久久地默默地望着母亲给他缝补丁的灵巧的双手。
“尤勒杜兹呢?”
“她还能去哪儿!在草原上放牧,还没回来呢。”
尤勒杜兹虽说是个养女,可非常可吉兹—图格玛思的心思。吉兹—图格玛思的名字原本是“别有女儿”的意思,可她总想有个女儿。要知道,女儿总是围着母亲转,即使将来嫁了人,到了别人家的帐篷,也比儿子贴心。
“尤勒杜兹很快就要嫁人了,能得到一笔为数不小的财礼——一头牛,一匹马和一峰骆驼。尤勒杜兹又苗条,又漂亮,总是闪着褐色的眼睛,露着快乐的笑容。穿得破旧点儿也没什么。她乌黑的头发总是仔细地编成十六根小辫儿,小辫儿上戴着玻璃珠串。已经不止一个骑士看上她了……”
母亲知道木苏克喜欢尤勒杜兹。但是,对老人们来说,穷汉娶个孤女有什么益处呢?叫木苏克迟一步结婚,让尤勒杜兹嫁给一个富裕的牧民或者毛拉,岂不更好?不过,吉兹—图格玛思从来也没有提过这件事,只是不止一次边叹息边想过:“木苏克和他老子一样倔强,想怎么干就怎么干。这样下去,我们何时才会摆脱贫穷呢!”
卧在帐篷门槛上的狗抬起头来,高声吠叫着向草原蹿去。有一个骑马的牧民路过帐篷门前,指着旁边,大声喊叫着什么。他没有驻足,策马继续向前跑去。
“尤勒杜兹回来了!”母亲说。
土丘上出现了一群小羊羔。小羊羔顺着小道跑来,扬起一片灰尘。身材纤细的尤勒杜兹走在羊群中,用她那特殊的牧羊曲驱赶着落在后面的羊羔。附近帐篷里的女人们听到姑娘的歌声,纷纷跑出来,往回接自家的小羊。尤勒杜兹把手中抱着的一只瘸腿羊羔交给主人以后,一阵风似的朝帐篷跑去。她边给木苏克作手势,边溜回帐篷。
尤勒杜兹急急忙忙小声说道:
“有一个人路过说,看见我们家的公马在离大道不远的草原上吃草,鞍子滚落在一侧……父亲可能出事了!我不敢告诉母亲。”
木苏克小心翼翼地走出帐篷,尽量不露声色地从母亲背后溜过,向自己的马走去。他突然停下脚步。从草原上传来一声尖细的哭叫。
“这是图尔干!”
图尔干出现在土丘上。他跌跌撞撞、蹒蹒跚跚地跑着,摔倒了又爬起来,挣扎着继续往前跑。木苏克跑过去把他扶起来。
“拜—乌里亚伊!……” 图尔干哭着说。
孩子说不出话来,下巴颏颤抖着,落满灰尘的脸上淌着眼泪。
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
“要把他吊死……”
“把谁吊死?”
“大大!……”
木苏克把图尔干抱回帐篷,给他舀了一木碗水。图尔干牙齿碰得木碗沿得得作响。
“在城门旁边……大大进了集市……他给骑士们抓住了。他们拖着他,用绳子绑住他……我想挤过去看大大。他们推倒了我……”
“说下去!”
“他们大喊大叫说,大大是强盗!大大谁也没抢过,他总被别人抢……”
“在哪儿发生的?”
“纳玛扎城门口,就是长着高高的杨树那个地方……”
木苏克一把从墙上扯下戴着旧皮套的弯刀,来不及穿上衣,便跑到马跟前,解开马绊,跳上马鞍。
“尤勒杜兹!……图尔干!” 木苏克喊道,“快跑到草原上,找回我们的公马!我去救父亲……”
昔格纳黑城门口,高高的老杨树下,围着一大群人。在粗壮的树枝上吊着几个人。他们下垂的光腿还在抽搐着,脸部可怕得变了形。两个看守把梯子搭到树上,正往其他人的脖子上套绳索。几个衣衫褴褛的钦察人被反绑双手,面色苍白,浑身发抖,蹲在树下。
一个道貌岸然的毛拉骑着一匹老白马,在人群中显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。他大声宣读着公告:“全体注意,地方长官有令:‘鉴于胆敢抗缴战无不胜的蒙古大军到来之际追加的税款,胆敢隐藏勇敢的将士所需要的谷物面粉,宣布将昔格纳黑城下列奸商处以死刑……’”
一阵喧哗声和喊叫声迫使毛拉的宣读停了下来。他向喧哗声和喊叫声传来的方向严厉地瞪了一眼。只见三名骑士挥动皮鞭,疾驰而来,奋力冲进人群。冲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拼命呐喊、裸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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