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喜欢,又为什么不肯接受?
“我……”网球场边,夏树迟疑着不知该怎么开口。想要拒绝,可一旦说出口,就好像自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似的。从某些方面来说,这只是一种固执的坚持。
忍足盯着面前神情略显为难的女孩,余光瞄到场地里自己相交多年的好友。
迹部面无表情的望着台阶旁站着的两个人。因为是背对网球场,他无法看见她脸上的表情。她的对面,是自己关系极好的朋友。
“我……”夏树微微抬起头,突然神情古怪的开口,“我很快就能给你答案了。也许就是明天。”远处悬浮在空中的熟悉身影,是自己以为再也见不到了的人。
“好。我等你的答案。”忍足点了点头,心里更加不解了。就连说这句的时候,她的眼睛看得仍是别处。顺着她视线的方向回头望去,除了一些葱郁的树木,三三两两经过的学生,再无其他。
夏树跟在老人的身后,一路沉默。不能开口,也不想开口。反正不是走就是留。对曾经的世界,有太多的留恋。对现在的世界,有了许多的不舍。如果留下,那些以往经历的事情便成了记忆中最深刻的东西;如果离开,这个世界就成了她倍加珍惜的回忆。
因为很不舍,所以不想做决定。还好也轮不到她来下这个决定。只能由神仙决定。
一路上,一人一神都有些沉默。两个人心里均有些忐忑不安。一个为即将知道自己未来的去向而略感不安,同时也有些高兴。另一个则是为了将要说出实情而感到不安。告诉被自己骗来的人你被骗了,的确需要些勇气。
飘至一块非常眼熟的空地,老头停下了。空地的对面,是同样熟悉的路口。
夏树侧头看了看那条一直延伸向前的小巷。猛地想起那是自己刚来不久,麻衣带自己走过的近道。那天刚好是自己第一次参加灵异活动。回来的路上,还恰好遇见了迹部。对了。想到迹部,夏树又转回头看了看面前的空地。自己还没拿回那张照片。那张迹部帮她照的两个人的合影。如果没记错,她应该站的是右边,黄衣小男孩在左边。
想到那张照片,夏树微微有些失神。明明没发生多久的事,了不起也就半年,为什么感觉却是那么久远的事?就象找到了自己遗忘多时、儿时最喜爱的玩具一般,想起时总是感概万千。
好吧。如果能够回去,明天就找迹部要回那张照片。
下定决心后,夏树先开了口。
“您找我,是有事要说吧?”
“没错。”看她一脸平静的表情,他也不由得正了脸色。反正骗得了一时,骗不了一辈子。
“是什么您就直说好了。”
此刻她心里竟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能不能回去,只是不断的猜想,自己到底能不能拿回那张照片。
老人沉默了几秒,沙哑着声音缓缓开口,“虽然对你来说很不公平,不过,”其实听了前半句,夏树就已经猜到了后半句。不过她还是想听到他亲口说出来。
“你回不去了。”
没有预料中的哭闹,甚至是威胁恐吓。老者对面的人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,简单的回了一句‘我知道了。’表情没什么很大的变化,语气也没什么抑扬顿挫。
她心中所想的,其实也只比口中所说的复杂一点。
我果然回不去了。不过,也不仅仅是多了那两个字。
那照片还是放在迹部那儿好了。
“我很抱歉。”见她只是发呆,也不说话。老人有些担心的看了看她。
夏树扁着嘴看了看面前的人,摇了摇头,还是没说话。道歉有什么用?能让我回去?能让我不带一丝遗憾、不带一丝留恋的离开?
“作为补偿,这个给你。”说着,老人麻利的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张表面光洁的照片,递了过去。
夏树平静的伸手接过照片,猜想那上面应该有着真正的自己。她低头看了一眼,发现自己只猜对了一半。照片上的确有她。不过,还有另一个许久未见、眉清目秀的男孩。
那是一张合影。
他不喜欢照相。除了一些公式化的留影,两个人自十二岁认识以来,就只有这么一张合影。照片上,两个人笑得都有些灿烂。过去了很久的事,就好像未曾发生过一般,留在心里的,只剩一个淡淡的痕迹。
其实,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看过这张照片。一直放在抽屉里面。那些每个夜晚拿着照片偷偷哭泣的日子,现在想起来,就好像从没发生过似的。
连她自己都很惊讶,为什么可以这样的平静。不管是想起医院里的情景,还是另一个人离开的背影,她的眼泪再也流不下来。就好像那次已经用尽了她全部的感情。
那些伤心渐渐成了习惯,又或者只是慢慢隐去,当每个夜晚不用再借着药物闭上眼之际,她再次看到了这张照片。
那个时候,两个人都还处于懵懂的年龄。
“你怎么拿到它的?”她突然开口,觉得自己还是问清楚的好。
“你妈妈把它放在了你的……”讲到这里,老头似乎有些迟疑。
“我的墓碑前。对吧?”如果一开始就是骗局,估计她早就入土为安了。不过此刻她倒也不怎么介意。
老头奇怪的看了她一眼,点了点头。
“虽然没法回去。不过,”夏树垂下了拿着照片的右手,“之前答应我的两个条件,还有效吧?”人在平静的时候,头脑往往就能保持清醒。这一点,用在她身上,颇为合适。
“当然!不过前提是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!”老头也不是笨蛋,活了几百年的神仙,应允对方之时,总不忘加些限制条件。
想了想,他又补上了一句,“如果你想好了,可以来空地这找我。”
“随时都可以?”她总觉得将来一定会有想用那两个条件的时候。
“这个嘛——”老头沉思了几秒,说,“最好就现在这个时间。你一个人来,我便知道你是有事找我了。”
夏树‘嗯’了一声,点了点头。
沉默了几秒后,又有些不确定的开口,“那个……有没有……”
“什么?”老头稍稍有些惊讶,从未见过这丫头如此的犹豫不决。
“有没有和我一样的?”夏树深吸了一口气,开始向对面的人作进一步解释,“我是说,和我一样来自另一个世界?”
“这个我不能说。”老头摇了摇头,偷偷瞄了瞄女孩右手里握着的照片,心里微微叹了口气,有些于心不忍,于是开口道,“我只能说,象你这样的,是极其特殊的例子。”
停了几秒,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,老头突然态度坚决的开口,“其实,没有。实话告诉你好了!象你这样的,这世界就你一个!”
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再追究的好。
她点了点头,没再开口。她以为自己明白他的意思。不要再妄图自己可以离开。她现在所能做的,只有接受并继续目前的生活。
老头离开的时候,夏树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照片。
回不去了。某种程度上,她觉得这一定是报应。
只用一天怀恋过去(上)
夜深之际,黑发女孩仍未能入睡。与失眠无关,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应该想些什么。过去也好,未来也好,伤心也罢,高兴也罢,反正还没有终局。终于亲口求证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猜想,反而觉得有些心安。至少知道了这个世界最终成了她的归属地。无论她愿不愿意。想念着许久未见的家人和朋友,却不怎么担心。妈妈身边还有弟弟小裕,朋友身边还有别的认识或不认识的朋友。那些从旁人处获得的安慰能使伤痛慢慢忘却。谁离开了谁,生活不是一样的继续?只是想起之时,难免一阵伤心。
不过,就算想起时会有些难过,夏树仍是希望自己能被偶尔记起。冰冷的大理石墓碑证明不了自己的存在,唯有别人心中的记忆才是她曾留下的痕迹。
有谁会希望自己被忘记?
清晨,夏树起得比往常要早些。原以为自己经历了昨天的一切,黑暗中会感慨得一夜难眠。没想到,最终仍是在万千思绪中慢慢睡去。
仰头看了看微微泛白的天空,晓星隐没留下了似有若无的痕迹。
今天不愿去学校。
生命里发生了如此重大的事情,似乎光是留在心中还不够。总觉得应该做些别的什么来留住这个特殊的日子。比方说,大哭一场,又或者旷课一天。前者好像更合情理。可惜她真的流不出什么眼泪了。后者看似没什么联系,倒也值得一试。
先是去了附近树木葱郁的公园。只有几个瘦小的老人做着不同的晨练。坐在公园里的白色长椅上,夏树觉得心里有些空。仿佛再多的回忆也无法将它填满。
人渐渐多起来时,她站起身走出了公园。既然是怀恋过去,总该找个适合想念的地点。
穿过几条冷清的街道,不自觉又走到了那块熟悉的空地。
好像只有这才是最适合她的地方。
夏树低头看了看布满灰尘的地面,最后坐在了空地旁人行道的台阶上。这里鲜少有人经过,选这里坐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。
狭长小巷的另一侧,麻衣静静的站着。从家门口,公园,一路跟到现在。以往的试探,一半是好奇心作祟,一半是为了确定。不过如今,真的证实了自己的猜想,反而不知该怎么靠近。
麻衣低头瞟了眼左手手腕上深色的手表,刚好九点。离第一节课结束还剩十五分钟。
她看夏树发呆一直看了足足有十五分钟。然后取出了手机。
拨下电话的时候,麻衣心里暗想,上次小佑强迫自己记下了宍户亮的电话,果然还是有用!
宍户接到麻衣电话的时候,心里隐隐有些吃惊。大清早的,她怎么会打电话给自己?
不过听了麻衣说的话后,宍户亮立刻打消了心里的疑虑。
事实上她也只说了三句话。大致意思就是,夏树今天不会来学校了,可她没有向老师请假。迹部是学生会会长,希望能帮着处理一下。我没有他的电话号码,所以只能打给你了。其实麻衣还省略了一句,麻烦你转告一下。不过她相信宍户应该明白她的用意。
宍户亮当然知道她话里的重点。一个二年级的学生旷不旷课,能和学生会会长扯上什么关系?无非就是找个借口告诉迹部这件事。
不过也有让宍户亮猜不透的事情。那就是当他问麻衣‘夏树现在到底在哪里’时,她只淡淡说了一句‘难道非要这样才找得到吗?’,然后不由分说的挂断了电话。
其实麻衣也不能确定迹部到底能不能找到夏树。不过她知道,这个熟悉的路口,曾经她带着夏树经过时,刚好遇见了迹部。那个时候,相遇只是一个巧合。现在,她希望他可以制造一次同样的巧合。
有些人始终相信冥冥之中,缘分自有天注定。还有些人,总希望通过一些事情证明相遇上天早已注定。
麻衣就属于后一类人。她很想相信有些事情是早就注定好了的,可内心深处总是觉得全部都只能靠自己。如果他能找到她,就好像自己也可以相信,有些事情真的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了的。
不再恐惧,不再抱怨。
听了宍户亮转达的麻衣的原话,迹部果然离开了教室。
看见部长头也不回的开车离开学校。宍户亮立刻按下了麻衣的号码。不知道具体地点,能不能找到是个很大的问题。
可惜拨了四五次,电话那端的人就是不肯按下接听键。最后索性关掉了手机。
虽然离开学校的时候很坚决,其实迹部心里有些不确定。他也猜不出她会去哪里。不去学校,也没请假,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,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?迹部心里隐隐有些担心。平日里笑得那么开心,背过身的时候,是否脸上还是一样的表情。此刻他突然有些怀疑。
因为没有一丝头绪,迹部直接开去了夏树家里。和他猜测的一样,果然不在。
跑车车速慢慢减慢。一面开着车,余光一面不停扫视着人行道上来往的行人。开至上次ktv聚会的那条街,绿灯亮时,他摇下了车窗。对面商店门口有着夏树曾经坐过的台阶。其实透过深色透明玻璃,他一样能看清台阶上空无一人。可迹部还是放下了车窗玻璃。
绿灯熄灭的时候,他开车
本文链接:
http://m.picdg.com/18_18221/3551499.htm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