啊,好像把时间留在这一刻啊,也许就不会再去想更多的案情的事情了。
负伤的脑袋很迟钝,迟钝到根本反应不过来此时不该喝酒,然后当酒精麻痹神经的时候,就变得更迟钝了,慢慢地,这房间里的光芒也变得褪却了。
能感知到大家都有一些想法,秦牧这个死不要脸的好像也开始变得含蓄了起来,捏着酒杯,小口小口抿着,没什么太大动静;
李淇看起来好像很活跃,在恭喜我出院还是怎么的,但是逐渐地,只能观察到她的动作,听不到她的声音——
白羽,组里唯一的老实人,我估计他顶天了最大的想法就是快速戴罪立功,然后就和我们再也没有关系。
好麻木,心里空无一物,害怕失去什么,也害怕拥有什么,不安。
处理食材还是非常高效,风卷残云之后,都是苍夷。
那些关于案情也好,不关于也罢,所有的问题都没有问出口,只是笑呵呵地结束了我的生日——
我想倒不是真的都想问张琪不张琪,这点对我比较好...
只是韦空确实太出奇,虽然李淇一直暗示我这方面的事情,但是我还是尽力不去想,即使有含沙射影的一些猜想,通常也会自我打住。
但还是成了真的,他站在了我的对立面。
落石没能砸死我,是老天爷留了我一条狗命吗?留着有何用呢?把粮食吃贵,把酒喝干?
但是其他弟兄就没那么幸运了,据我所知,当时在民治隧道里增援我的,很多还没有离开生命危险,或者其实已经离开了。
停职其实是非常大的处分,但此时此刻我却没有一点难过,只是觉得很内疚,他们都是因为我躺在医院里的。
而在隧道里,有没有什么办法,是能让我本可以阻止这一切的?
在过去的五十年里,有没有哪一刻如果修整一下,可以不再引发这一切的悲剧的?
好像都没有,一切都是那么地顺理成章,理所应当,反正就是到这了。
醉醺醺的,不知道去哪,不太想回我的小窝,我没有心。
要不还是回家吧,回到我真正的家,看看父母怎么样,也好。
...
没有打车,也没有坐地铁,徒步走了很远,好远好远,可能有个十公里都不止吧?
路上的人熙熙攘攘,热闹的,美好的,冷清的,都与我无关,我被隔离在了这一段空间里,好想遇见她,和她说点什么...都无所谓吧,她可能也被干掉了?
昏迷了小一周的时间,天知道会发生什么?回想上个月的节奏,真要是有那种时候,死了几回都是可能的,毕竟她们看起来也是不那么友好地,分道扬镳了。
应该叫分崩离析?
见不到她,心变得更加不安了。
我已然生成了对她的依赖心理,只要遇到危险,那么如果不是因为她而形成的危险,就是因为她摆脱的危险。
此时此刻,我失去了我的兄弟,失去了我的职业,失去了一切的头绪,也许也失去了同僚的信任,变得弱小无比...
她就变成了一道烛光了...
妈的,人生是旷野。
...
本以为会是漫长的一个过程,结果我甚至没有意识到我是怎么上得楼,从哪掏出的钥匙,钥匙又是怎么还在身上的,就开了门,见到了我妈——
也没怎么反应过来,就寒暄了几句——
“哎哟,怎么一身伤啊...”
“哎哟...”
怎么怎么着,好像都是无意识的环节。
可能这就是回家吧,总是无意识的,真正意义上的习惯了。
我说我吃饱了,他们俩说这么重的伤怎么搞的,得多吃点什么的,唉...
哈哈...
真好啊,回家!因为我好歹还有个家!
但是她们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——
吃完寒暄几句,差不多洗洗睡吧,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,他们知道我停职了,到这就可以了。
好不踏实的睡眠,断断续续的,一点也不适合此时此刻我残破的身躯。
可能是思维被牵制在了命运的奔流里,可能是精神被引导在了那些失去了家的孩子...
我下意识看向窗外,或者天花板,或者门口...一切她可能出现的地方,但就是连影子都没有。
你出现啊,出现啊,你不是一直都在闪现吗!?
你不可以啊,在这个时候不出现了!
你让我怎么办啊!?你她妈的!
如果宇宙间有记忆的话,那么留在这永恒之间的,会是那些功成名就者的高呼,还是流离失所者的悲悯?所谓的伤疤,也不过是无法原谅的痕迹罢了!
我记得那流淌在沙湾里的余晖,我记得那消失在雨里的音讯...都像是烟火后的尘埃一般,再也找不到了。
如果以超越光的速度进行时空旅行的话,那么代价会是生存在无尽的黑宙里——
不会再有人记起这里曾经有位死神了,她不存在了。
睡不着,起来抽根烟吧!
下楼买包新的烟吧!
就像当年在警校一样...
三月,初春。
南凰洲东部,一隅。
阴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着沉重的压抑,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,墨浸了苍穹,晕染出云层。
云层叠嶂,彼此交融,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,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
好似神灵低吼,在人间回荡。
,。血色的雨水,带着悲凉,落下凡尘。
大地朦胧,有一座废墟的城池,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,毫无生气。
城内断壁残垣,万物枯败,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叶,无声凋零。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,如今一片萧瑟。
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无喧闹。
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触目惊心。
不远,一辆残缺的马车,深陷在泥泞中,满是哀落,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,挂在上面,随风飘摇。
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,充满了阴森诡异。
浑浊的双瞳,似乎残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
那里,趴着一道身影。
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,衣着残破,满是污垢,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
少年眯着眼睛,一动不动,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,袭遍全身,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
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
顺着他目光望去,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秃鹫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
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,半点风吹草动,它就会瞬间腾空。
而少年如猎人一样,耐心的等待机会。
良久之后,机会到来,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,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
,,。,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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